杜小非問道：“王梓媽媽肯退出合作模式嗎？”

許歡搖搖頭：“不知道，我只能拜托王梓去做他媽媽的說服工作了，試試看唄。”

杜小非心裏又七上八下了：許歡這是啥意思呀？

他把另兩個煎餅做好遞給許歡時，許歡看著他的眼睛問道：“如果由我獨立運營歡樂大飯店的話，你能回來嗎？”

杜小非看著許歡的眼睛，她的眼神清澈明亮，帶著點期許，看得出，她的確是很認真在問他，可他心裏還是亂得很。

杜小非把眼光收回來，說道：“再說吧……”

許歡也不勉強他這會兒做決定，因為連她自己也不知道，王梓媽媽會走哪一步？

不管錢蘭選擇吃下還是放棄歡樂大飯店，許歡要重新開張都不是件容易的事。

許歡拎著煎餅袋走了，走前問杜小非這兩天會在哪裏擺攤？她會再來買煎餅的。

杜小非告訴她，這兩天會在城鄉結合部出攤，因為比較了一下，還是那裏人氣旺。

許歡走前還提醒他：最近又一輪城市創衛活動要開始了，流動攤販是城管清理的對象，她叫他機靈著點，別被查沒了吃飯的家夥。

杜小非心裏有點感動，嘴上卻逞強地說道：“我才不怕呢，我這是三輪車，一看情況不對，騎起就走，他們抓不住我的！”

王梓回到上海後，向媽媽錢蘭轉達了許歡的想法，錢蘭聽了心裏是很冒火的：當初非要跟自己搶店面，現在才做半年生意就又打通堂鼓了？這個許歡，到底還是資歷嫩了點，遇到一點困難就不想幹了？叫我這個時候接盤？怎麽接？

當初，錢蘭看中那個店，是想把上海一家餐館關了後，把戰線轉移到外地，開拓新地盤，再說，那時也是因為兒子不肯回來，才做此考慮。現在，王梓回到上海來幫她打理上海的餐館生意，她對去外地拓展事業就沒那麽熱心了。

錢蘭心裏很光火，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，她問王梓：“兒子，媽媽想聽聽你的意見。”

王梓說：“媽，我想許歡大概是一時亂了陣腳，她畢竟開餐館時間不長，沒遇到過經營上的大起大落，雖然她說了這兩個想法，可我覺得每一條都很難走……”

錢蘭才不關心許歡下一步經營之路怎麽走，她關心的是兒子對許歡是什麽態度。

她問王梓：“兒子，你現在還愛著許歡嗎？你是把她當作女朋友看待，還是當作未來妻子看待的？”

王梓有點垂頭喪氣，他說道：“沒有。媽，我和許歡都還沒有明確過男女朋友的關系，並且……我已經想過了，決定把對她的愛埋在心裏，因為有人比我更愛她，我對她的愛，和能為她做的事，都遠遠不夠……我，配不上她……”

“哦？你是說，許歡還有另外的追求者？”錢蘭問道。

王梓說：“是的。是飯店裏的另一位廚師，叫杜小非。他比我豁得出去，他也比我更愛她……”

錢蘭沈思了一下，說道：“哦，我知道了。讓我再考慮一下吧，畢竟投資一個店，不是小事情。”

王梓請求道：“媽，我希望你能幫幫她，她缺少開餐館的經驗，也沒那麽多資本折騰，不論你要接盤還是撤資，都手下留情，不要讓她虧太多吧，我們還虧得起，許歡她……虧不起。”

錢蘭拉住王梓的手，拍了一下安慰他道：“我知道啦！我兒子是個善良的人。我會慎重考慮的。”

隔了一天，許歡再次來到城鄉結合部，果然，遠遠地就看見杜小非的煎餅攤前圍了一堆人。

許歡心想：喲！生意不錯嘛，難怪不肯回飯店了。

杜小非一邊熱情地招呼食客，一邊手上麻利地攤著煎餅。食客們大概也跟他混熟了，叫他不要老換地方，免得他們想吃煎餅找不到他人。

杜小非得意地說：“不換不行啊，城.管現在管得可嚴啦，昨天我的車子就差點被沒收，還好我跑得快……”

“你要不要在我們廠區裏租個門面，這樣就不用跑來跑去的賣了嘛！”有食客提議到。

杜小非說：“租不起呀，小本買賣，要是租個門面，我得做多少煎餅還房租呢？現在賣你們五塊錢一個的煎餅，回頭要漲到七塊、八塊，你們又該罵我亂漲價了！”
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圍觀的人群裏發出一陣哄笑聲。

許歡心裏忍不住想笑：這人，廢話真多，攤個煎餅還跟人嘮起磕來。嗯，倒是個做小本生意人的料！夠機靈，夠皮實的……

許歡正要上前去跟他說做幾個煎餅，突然間從她身後跑來一幫人，穿著城.管的制服，舉著個喇叭，喇叭裏播著事先錄好的口號：“城市創衛，人人有責！”、“小商小販一律不準沿街亂設攤點，一旦發現將做罰沒處理。”

還沒等許歡反應過來，“嘩”的一下，剛才還在城鄉結合部擺攤賣早飯的、賣保暖褲的、賣水果的小攤販頓時做鳥獸狀散開。

杜小非這次掉以輕心了，因為正把一個煎餅打包遞給一位客人來不及收攤，等他迅速把凳子和爐子收到三輪車上時，城.管隊員已經沖上來拉住他的三輪車了，他們說要把三輪車封存，杜小非跟城.管隊員爭執起來。

許歡見狀，忙上前拉住杜小非，叫他不要跟城.管隊員吵。

她幫杜小非說好話：“同志，他這是小本生意，這三輪車是借的，你們要把這車子推走，他可不好跟人交待。”

城.管隊員問許歡：“你是他什麽人啊？為什麽幫他說話？”

許歡被問得楞了一秒，她一把拉住三輪車的把手，也學杜小非耍起無賴來。

許歡提高嗓門答道：“哦！我、我是他朋友！這三輪車是我爸借給他的，你們要推走的話，我沒法跟我爸交待！”

貌似城.管隊長的人說道：“你是他女朋友？那你知道，你男朋友在這是亂設挪位，是在破壞城市形象知道嗎？”

許歡叫道：“城市形象？那不是城裏的事嗎？這裏可是城鄉結合部，這麽多打工仔吃不上早飯，你們咋不管？”

杜小非見許歡跟城.管杠上了，趕緊調轉方向來勸她“算了”。

“算什麽算？我們掙點錢容易嗎？三輪車、煎餅爐就是全部家當了，你們說罰沒就罰沒，一點都不給人改錯的機會，你們這種野蠻作法和城市創衛精神背道而馳，我要去市.政.府投訴你們！”

城.管隊員沒想到這麽個弱女子還講出一大通道理來，他們也怕真有人去投訴，雖然清理無證商販和亂擺攤小販是他們的職責，但現在上面也不讓他們有太出格的舉動。

城.管隊長眼睛一轉，沖許歡說道：“小姑娘，我們也是遵照上級部門的指示辦事的，現在正值創建文明城市階段，你們這種無證小商販不光影響市容市貌，做出來的東西萬一吃壞大家的肚子，也是個問題！”

杜小非申辯道：“我有健康證的！”

城.管隊長說：“那你有營業執照嗎？”

一句話把杜小非問得啞口無言，流動攤販本身就是打游擊做買賣的，誰會去辦營業執照呢？

城.管隊長占得理後，說話聲音也提高了不少：“沒有吧？那還不是非法經營？”

許歡腦子一轉，強辭奪理道：“他有沒有營業執照，這是該工商部門管的事，你們也沒有道理沒收他吃飯的家夥啊！再說了，人犯錯，總得給人改錯的機會吧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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